她将骨灰撒进秦岭,秦岭便替她活着

admin 8 2025-12-12 04:32:32

在西安城墙根下,我遇见了一位母亲,她手中的照片边缘已微微卷曲,照片上的女孩,约莫十七八岁,站在一片莽莽苍苍的山岭前,笑得像五月的石榴花,母亲说,女儿叫小雨,最后的愿望,是去秦岭看看,这个“去”字,在她口中,不是轻盈的旅行,而是一场耗尽生命余烬的、庄严的奔赴,一个西安绝症女孩的“去”,不再是一个简单的位移,它成了生与死之间,最深沉、最激烈,也最宁静的对话。

西安这座城,本身就是一部关于“去”与“留”的厚重史书,十三朝古都,多少帝王将相、文人墨客,去国怀乡”,或在这里“终老长安”,秦始皇去了,留下沉默的兵俑;玄奘去了,带回智慧的佛经;诗人们来了又去,留下墨迹未干的诗篇,这里的每一块城砖,都浸透着“昔人已乘黄鹤去”的慨叹,小雨的“去”,与这些历史的宏大都不同,她的起点,是病房里一方惨白的天花板;她的终点,是地图上一片青翠的、被称作“中华父亲山”的轮廓,她的“去”,剥离了所有功利的、世俗的外壳,直指生命本身最纯粹的热望——在消逝之前,融入永恒。

她将骨灰撒进秦岭,秦岭便替她活着

这奔赴,是向死而生的最后燃烧,疾病的蚕食,让“远方”成为奢侈的妄想,每一口呼吸都可能成为负担,每一次移动都可能耗尽气力,可她偏要去,那或许不是游客的闲情,而是战士的冲锋,她要亲眼看看,教科书上那道划分中国南北的界线,是否真的那么苍劲;她要亲身感受,那哺育了半壁华夏文明的胸膛,是否真的那么温暖,车轮或担架每向秦岭靠近一公里,生命的火苗就仿佛更旺一分,这“去”,是与时间赛跑,是在死神镰刀的阴影下,抢夺属于“生”的、最后的、鲜活的体验,她不是去告别,而是去完成一种认证——以孱弱之躯,认证自己与这浩大山河的血脉相连。

当她终于抵达,当秦岭的风真实地拂过她稀疏的发梢,奇妙的转化发生了,那个被现代医学命名为“绝症”的、不断“失去”的躯体,在这一刻,开始了最丰盈的“获得”,她获得了山的沉默的拥抱,获得了云海在脚下的奔腾,获得了草木清香对感官的洗礼,她“去”了,却仿佛“回”到了一个更原初、更本真的家园,个体的病痛与渺小,在造物主的磅礴面前,似乎被稀释、被安抚,这“去”,成了一场灵魂的涤荡与扩容,她不再只是一个被疾病定义的病人,她是吹过隘口的一阵风,是挂在松枝上的一滴露,是与亿万年山川同在的一个瞬间。

她将骨灰撒进秦岭,秦岭便替她活着

小雨最终没能回来,听她母亲说,按照孩子最后的意愿,一部分骨灰,撒在了秦岭的草木之间,那个从西安“去”了的女孩,以另一种方式,完成了“留”,她不再漂泊,她成了山的一部分,春来,她化入第一抹新绿;秋至,她染上一片霜红,她的“去”,从此与秦岭的呼吸同频,与四时的更迭同步。

在西安,每日都有无数人“去”:去工作,去求学,去奔赴一场约会或一趟行程,但小雨的“去”,像一颗投入历史深潭的石子,其涟漪久久不散,它让我们惊觉,在匆忙的、线性的、追求“到达”的日常之“去”外,还有一种“去”,是为了生命的完整与皈依,这种“去”,不是离开,而是归来;不是结束,而是另一种无边无际的开始。

每当我眺望南边那青灰色的、连绵的剪影,我便觉得,那不是一片遥远的山脉,那是一个西安女孩,以及无数像她一样,将最后的热爱与生命交付给永恒的灵魂,在天地间,最磅礴的、共同的“活”,他们去了,他们永远都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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