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十七岁那年,世界被抽走了声音

admin 36 2025-11-26 10:48:40

不是万籁俱寂的那种静,而是一种被棉花包裹的、沉闷的静,街道空了,广场哑了,连天空都难得听见飞机的划痕,我们被收容在一个个被称为“家”的方格子里,像被遗忘在时间角落的标本,而在这无边静默的核心,蛰伏着我,以及我们这一代人,最庞大也最微末的心愿——让疫情结束。

这心愿起初,是对外部世界失落的喧嚣最本能的呼唤,我怀念校门口那家早点铺子蒸腾的、带着碱味的热气,怀念午休时篮球撞击地面的钝响,像少年时代稳健的心跳,我甚至怀念周五傍晚令人心烦的堵车长龙——那曾经是活着的、蓬勃的、甚至带点野蛮生机的世界的确证,当这一切被剥夺,心愿便赤裸地指向它们最原始的形态:我想摘下口罩,深深地吸一口雨后清冽的空气,想毫无顾忌地握一握朋友的手,想去看一场电影,在黑暗里共享一群人的悲喜。

这心愿如此朴素,像饥者求食,渴者慕水,我以为,只要世界重启,只要栅栏拆除,我的心愿便抵达了终点,圆满而欢欣。

后来,时间在静默中长出了菌丝,我们渐渐习惯了在屏幕上辨认彼此被口罩分割的脸,习惯了用“打卡”代替“见面”,用“上传”代替“分享”,生活以一种怪异的平滑姿态向前流淌,没有波澜,也失却了礁石,这时我才惊恐地发现,那曾经炽热的心愿,竟在日复一日的等待中,悄悄变了质地。

我十七岁那年,世界被抽走了声音

它不再是冲向旷野的呐喊,而退守为对“失去”的恐惧,我怕的,不再是无法去远方,而是连“想去远方”的这份冲动都最终消散,我怕习惯了线上的一切后,会丧失在真实人群中措辞的能力,我的心愿,从一个指向未来的箭头,蜷缩成了一枚紧紧守护着记忆与本能的水晶,我怕它蒙尘,更怕它碎裂,这心愿的尽头,已不再是那个喧嚣的世界,而是我自己——那个尚未被彻底改造的、渴望烟火与拥抱的“旧我”。

直到那个傍晚,我翻出一本旧相册,看到一张父亲年轻时的照片,他站在九十年代某个火车站广场上,穿着一件现在看来土气的衬衫,背景是巨幅的广告牌与汹涌的人潮,他的脸上,有一种我许久未见的、对身边庞杂世界全然的信任与敞开,那一刻,历史的断层感如电流般击中了我。

我们这一代人的静默,或许并非历史的特例,而只是它又一个起伏的波段,父辈们经历过物质的匮乏,祖辈们经历过战火的恐惧,每一代人,或许都曾在某个时期,集体性地许下过一个宏大的、正常”的心愿,他们的心愿实现了,世界恢复了物质丰盈,迎来了和平发展,可恢复后的那个世界,与“从前”已是两个模样,生活在“之后”的人,也成了崭新的人类。

我十七岁那年,世界被抽走了声音

我忽然明白了,我的心愿,那个“让疫情结束”的心愿,它的尽头究竟是什么。

它并非一个可以抵达的站台,它不是某一天钟声敲响,我们就能百分百地回到2019年的那个秋天,不,它更像一个仪式,一个我们集体穿越的过渡礼,我们许下它,践行它,戴着口罩,排着队做核酸,小心翼翼地生活,所有这些努力,都是为了完成这场漫长的、被迫的成人礼。

疫情终将过去,或以我们期待的方式,或以一种我们尚未理解的形态,而当我们走到“结束”的那一天,我们会发现,世界依旧喧嚣,但我们的听觉已然改变;我们依然会拥抱,但双臂懂得了犹豫的重量,那个纯粹渴望回归“旧日”的心愿,本身就成了一个时代的墓碑,矗立在我们这一代人精神的原野上。

它纪念的,不只是被病毒偷走的三年,更是纪念那个曾许下心愿的、更年轻的自己,而我们,将带着这枚心愿的化石,作为独一无二的身份密码,走入那个喧嚣的、陌生的、必须由我们亲手重建的“之后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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